當我今天耳朵壞了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明明只是站在人群裡，卻像隔著一道牆，誰都靠不近。

    她的五官算不上驚豔得張揚，卻冷得乾淨利落，眉眼清澈，像冬日裡的湖水，一眼看去就知道不好惹。

    那時候我心裡就想：這女孩有意思。光是眼神，就像在說——「別來煩我。」

    後來我才發現，她不只是冷，她太認真了。

    認真到每一頁筆記都乾乾淨淨，認真到每一場比賽都比任何人更拚命。

    她纖細的身影總是挺得筆直，肩膀窄卻倔強，走路帶著克制的節奏，像給自己套上了看不見的框。

    而我偏偏最愛做的，就是破壞她的秩序——看她明明慌得要命，卻還硬要逞強。

    嘴硬？她最在行。

    明明臉都紅到脖子，胸口起伏得厲害，心跳快得連我都聽得清清楚楚，偏偏還要瞪著我說：「才沒有！」

    那時候我總會忍不住笑。因為我知道，她嘴裡的否認，每一句都是心裡的承認。

    可蘇若雨最讓我心動的，不是她的冷，也不是她的嘴硬，而是她的真。

    當她收起那副冷臉，忍不住笑起來時，眼睛會亮得像盛夏夜裡的星子。

    她的臉龐乾淨，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青春氣息；纖細的腰身、修長的小腿，在球館裡穿著啦啦隊服時，總能讓我分心。

    可她自己卻一點都沒察覺，還傻傻以為別人看她，只是因為她喊得大聲。

    我問過自己很多次，為什麼偏偏是她。

    答案很簡單——因為她讓我心跳。

    讓我這個從來不在意旁人眼光的人，開始在意她的一笑，還有那一點小小的倔強。

    ----

    訓練結束，大家散得七七八八。球館裡的燈還亮著，地板上還有幾顆沒收好的籃球自己滾來滾去。

    張婕追上來，今天特別打扮過，眼線比平常更俐落，唇色鮮明。她拍了拍沐承昊的肩膀，笑得燦爛。

    「承昊，那天真的多虧你送我去醫務室，不然我的腳現在還不知道會怎樣。」

    沐承昊隨手用毛巾擦了擦汗，語氣漫不經心：「小事而已，順路嘛。」

    這話被幾個還沒走遠的隊員聽見，立刻起了騷動。

    魏子逸挑了挑眉，語氣帶著若有若無的調侃：「我們受傷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熱心？」

    聲音不高，像是隨口一說，但眼神冷冷地掠過張婕，又落在沐承昊身上，意味深長。那目光像是提醒：有些事，可不是隨便能鬧著玩的。

    江澤邊運球邊大聲嚷嚷：「張婕這麼公開啊？不怕被誤會嗎？還是說——你就是想讓人誤會？」

    他笑得一臉看戲的樣子，還朝其他隊員擠眉弄眼，引得幾個人忍不住竊笑。

    張婕卻沒有退縮，反而昂起下巴，神色自若。她慢下腳步，和沐承昊並肩走著。

    「可我還是要謝謝你。」她停了一下，聲音低了些，「不是隨便說說的那種，是真的很謝謝你。」

    沐承昊偏頭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來：「被美女這麼真誠道謝，我是不是該收點禮物？」

    張婕被逗得一怔，忍不住笑了：「你還真敢開口。」

    沐承昊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當然。免費幫忙可是得看心情的。」

    江澤在旁邊一聽，立刻湊過來起哄：「那張婕要不要考慮請承昊吃飯？不然這個人啊，哪天心情不好，連醫務室的門口都抱不過去了！」

    他一邊笑一邊用肩膀撞了撞魏子逸，活像在帶動氣氛。

    魏子逸卻不笑，只淡淡地回了一句：「玩笑可以開，分寸還是要懂。」

    語氣冷，像是在提醒江澤，也像是在暗暗戳沐承昊。他平時向來溫柔，可在認定的事上卻會變得堅持而嚴肅，這一刻眼神便帶著壓力。

    沐承昊看著兩人，低低一笑，眼神卻掃向不遠處正在和啦啦隊女生說話的語彤。

    那一瞬間，他心裡很清楚——子逸的沉默和冷調侃，不是為了張婕，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因為那個總愛跟在若雨身邊的女孩。

    江澤噎了一下，卻沒惱，反而嘿嘿笑著：「好~我這不是活躍一下氣氛嘛？再說——他們的緋聞不是早就傳很久了？我只是幫承昊創造點浪漫機會。」

    他轉回去看張婕，眼神明亮，半真半假地說：「不過張婕，說真的，我也覺得你今天特別漂亮。」

    張婕笑了，卻只是抬眼看沐承昊，完全不理會江澤的調侃，像是要用目光把答案硬生生逼出來。

    他說著，還故意對其他人擠眉弄眼，幾個替補隊員馬上跟著起鬨：「對啊對啊，承昊你該不會要收張婕的感謝大餐吧？」

    張婕卻沒有退縮，昂起下巴，笑容帶著幾分自信：「那也得看承昊願不願意啊。」

    江澤馬上接腔，活像個主持人：「哎呀這話有意思！承昊，怎麼樣？要不要現場答覆啊？我們全隊都幫你作證！」

    沐承昊笑得更明顯了，挑了挑眉：「聽起來，像是在鋪墊什麼告白台詞啊。」

    張婕臉紅了，但眼神還算堅定：「那如果是呢？」

    走廊忽然靜下來，只剩下鞋底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前方幾個隊員竊竊私語，魏子逸回頭看了一眼，眉頭微皺，眼神比剛才更冷，卻沒開口。江澤則憋笑，像是等著看戲一樣，眼睛裡全是起鬨的光。

    沐承昊停下腳步，轉身靠在牆上，眼神淡淡，語氣卻依舊吊兒郎當：「那就當我今天耳朵壞了，聽不見。」

    張婕愣住，笑意僵在臉上。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

    沐承昊卻已經揮了揮手，轉身往出口走去，語氣輕快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回去吧，別讓風聲亂傳——我可不想明天一早被人堵著問我什麼時候脫單。」

    走廊裡的喧鬧聲漸漸散去，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笑鬧與鞋底摩擦聲，各自走進更衣室內，熱氣和汗味混雜，喧鬧又重新聚攏。

    更衣室內，江澤抱著球，笑嘻嘻湊過來：「承昊，今天可是大豐收啊。啦啦隊一半的視線都在你身上，還有張婕送上門，這不就是人生贏家？」

    沐承昊懶洋洋靠在牆上，打了個呵欠：「好了吧，你速度再快，也沒快過你八卦的嘴。」

    江澤一臉「被戳中」的表情，嘿嘿笑著，轉頭又調侃：「那子逸呢？一臉春風蕩漾的樣子？該不會有女朋友了吧……」

    魏子逸冷冷掃了他一眼，聲音壓得很低：「少亂猜。」

    語氣不重，卻帶著不容起鬨的意味。

    停了一下，他又補了一句，像是提醒：「有些事，不需要拿來大聲嚷嚷。」

    江澤被噎了一下，尷尬地抓了抓後腦勺，卻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切，我又不是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