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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在路上

    

第三章 在路上



    重庆到乌鲁木齐的列车只有一班,所以,尽管是正常工作日,在检票口排队人依旧不少,当白晨一行人赶到检票口时,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随着队伍的移动,白晨几人也顺利的挤上了列车。

    车厢内,空调勉强抵抗着重庆的酷热,混合着泡面、汗液和消毒水的气味儿让陈雪和阿雅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白晨一行四人顺着狭窄的过道,对照着车票上的座位号。

    “这儿呢!”卢湘余走在最前面,他那件灰色衬衫的腋下已经被汗水洇出了深色的痕迹,他一边走一边拿着毛巾擦着汗。

    突然,他脸上的表情在看到座位时稍微僵了一下。

    他们的座位上,赫然坐着五个年轻人,四男一女。其中两个男的穿着宽松的潮牌T恤,说话时不时的点点头,口中“嗨”个不停,还有两个男子神色动作极为夸张,嗓门儿很大,时不时的放声大叫,只有那个穿着白色学生服的少女,缩在最里面一言不发。

    桌板上堆着啤酒罐和零食袋,地板上的垃圾也是丢得到处都是。

    卢湘余听出了他们说的都是日语,他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脸,换上了一副看上去很是精明、惯于交际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用他那半生不熟、带着nongnong的东北大渣子味儿的日语尝试沟通:“すみません,こちら、私たちの席ですが。”大意是打扰一下,这些是我们的座位。

    那四个年轻男子停下话头,纷纷抬起头看向了卢湘余,眼神里带着轻蔑与戏谑。其中一个戴着耳钉的年轻人瞥了一眼卢湘余手里的车票,嗤笑一起,用日语快速地对同伴说了句什么,随即引来一阵哄笑。

    白晨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看那表情和语气,绝不是在表达歉意,于是他默默的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其余三根手指翘起,比了一个像极了兰花指的手势。

    那两个笑得极为大声的男子看到这个手势,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白皙的脸憋得通红。

    卢湘余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但他还是努力维持笑容,试图再次解释。

    另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子显然喝多了,满脸通红,竟直接用日语骂了一句极为下流的脏话,侮辱性极强,甚至还对着卢湘余做了一个极其不雅的手势。

    周围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乘客安静了不少,目光纷纷投来。有好奇,有看热闹,也有轻微的不满,但没人出声。

    “cao他妈的,这狗日的小鬼子骂人!”

    卢湘余的日语虽然不算精通,但那种全球通用的侮辱性词汇和手势是个人都懂。他的圆脸涨得通红,那点精明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恼怒。他忍不住用中文回骂了一句。

    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

    那两个大嗓门儿的年轻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其中一个个高子的年轻人,目光轻佻的越过卢湘余,落在了后面的陈雪和阿雅身上。

    陈雪皱着好看的眉头,下意识的推了推眼镜,身体微微后倾。阿雅则是直接瞪了回去,脸上着明显的厌恶。

    那个高个子年轻人咧嘴一笑,嘴里嘟囔着蹩脚的中文,满是污言秽语,竟然伸出手,试图去摸阿雅的脸蛋。

    “呀!你干什么!”阿雅惊叫一声,猛地拍开了他的手,后退一步,撞入了白晨的怀中。

    另一个大嗓门儿男子也是一脸嬉笑的凑近陈雪。

    白晨伸手将两女护在身后,随后一声沉稳有力的低喝,一脚正蹬,直接将那个高个子男子蹬出去三米远!

    “cao你妈的!”见白晨动手,卢湘余也不在忍了,他也顾不上什么沟通,什么组织形象了,伸手就去推那个凑近陈雪的男子。

    场面瞬间失控。

    被蹬出去的高个子男子挣扎着爬了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喊着“阿西八,阿西八”,但就是不敢上前,显示是被白晨刚才那一脚给蹬出心理阴影了,只能在边缘喊西八。

    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少女尖叫一起,迅速的从角落挤了出来,向着车厢尽头跑去。

    被卢湘余推搡的男子也骂了一句西八,一把揪住了卢湘余的衬衫领口。黄毛和耳钉男也哗啦一声站起来了,围向卢湘余。

    三对一,卢湘余虽然微胖,但明显牌劣势,被人推搡着,衬衫的扣子都崩开了一颗,显得有些狼狈。周围的乘客发出低低的惊呼,有人试图站起来戏说,却被同伴拉住了。

    白晨瞥了一眼那个高个子男子,将他吓一哆嗦,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白晨也没在管他。就在那个耳钉男挥拳要砸向卢湘余后脑的瞬间,白晨如同猎豹般蹿出,连他身后的阿雅和陈雪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

    他也没有废话,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的叼住了那个耳钉男的手腕,猛地一扭!

    “咔嚓!”“嗷——”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车厢。那个耳钉男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夹碎了一般,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弯下腰去。

    “喝!”白晨顺势一记沉肩,肩膀以一种极为迅猛的力道撞向了对方,那正是八极拳中杀招之一的铁山靠!

    “嘭!”

    沉闷的撞击声让人牙酸。那个耳钉男如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上车撞上一般,双脚离地,倒飞出去,连同那个被白晨一脚蹬出心理阴影的男子一起,重重的砸在了两排座位的过道上,两人顿时蜷缩起来,痛苦的呻吟起此起彼伏,想来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了。

    这一瞬间的寂静,震耳欲聋!

    “人体的爆发力能达到这种程度?这不符合常理啊……”陈雪靠在椅背上,睁大了眼睛,她扶着眼镜,喃喃自语着。

    拎着一带方便面准丢出去的阿雅也惊得目瞪口呆,她咽了咽口水,丢下泡面,抓起相机拍下了白晨的侧脸。

    剩下的黄毛和另一个大嗓门儿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一击给吓住了,如同两只鹌鹑一般,僵在了原地。

    但酒精和愤怒很快压过了惊愕。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嘶吼着同时扑向白晨。拳头、啤酒罐,甚至连小桌板儿上的零食袋,都被抓了起来,乱七八糟的朝着白晨招呼过来。

    车厢里惊叫声四起,附近的乘客慌忙躲避,生怕被波及。有人吓得捂住眼睛,又从指缝里偷看。

    白晨却完全不虚。

    只见他侧身避开了黄毛抡来的啤酒罐,右手肘如毒蛇出洞,猛地顶在对方肋下。

    顶心肘!白晨怕一下把对方顶死,就刻意错过了些许位置。

    “咔!”一声轻微的脆响。那个黄毛的眼睛瞬间凸出,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软软的瘫倒在地,捂着肋骨直抽搐。

    几乎同时,白晨矮身,一记低扫腿精准地踢在了那个冲过来的大嗓门儿小腿胫骨上。

    “啊呀!”这是他的叫得格外响亮,他抱着小腿惨嚎着倒地,疼得满地打滚。

    从动手到四人倒地,不过短短十几秒。

    快、准、狠!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整个车厢鸦雀无声,只剩下列车哐当哐当的运行声和地上几个痛苦的哀嚎。

    所有人都被这个年轻人的身手和狠劲儿震慑住了。之前那个还试图劝架又被拉住的乘客,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八格亚咯!!!!”

    这时,那个被白晨拗脱臼手腕、又挨了一记铁山靠的耳钉男,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看到同伴全都躺下了,血往头上涌,竟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叠小刀,弹出刀刃,嘶吼着扑向正背对着他查看卢湘余情况的白晨!

    “小心!”阿雅尖叫示警,连忙捡起了地上的泡面,就要丢出去。

    白晨甚至没有完全回头,只是听到风声和惊叫,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他猛地一个半转身,避开刀锋的直刺,左手如同钢鞭般抽出,精准地抽在那日本人持刀的手腕上。

    “啪!”小刀应声飞落。

    那日本人因为前冲的惯性,身体还在前倾。白晨的右拳,已经如同蓄满力的重锤,由下至上,结结实实地掏在他的下颌上!

    八极拳,降龙式!

    “咯啦!”

    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清晰可闻。

    那日本人的头部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向后猛仰,双脚几乎离地,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线扯着,向后飞跌出去,轰然砸倒一片行李,瘫软在地,眼球上翻,彻底昏死过去,嘴角溢出混合着血丝的泡沫。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有来自卢湘余,也来自周围被惊呆的乘客。

    白晨甩了甩手骨节上沾染的一点血迹,目光冷冽地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外国人,最后落在那个最初对卢湘余出言不逊,此刻吓得面色惨白,缩在座位里发抖的黄毛身上。那人接触到白晨的目光,猛地一哆嗦,差点尿裤子。

    白晨没再理会他,弯腰捡起那把掉落的小刀,合拢,扔到一边。

    “没事吧?”他看向卢湘余。

    卢湘余捂着被扯变形的领口,喘着粗气,脸上惊魂未定,又带着几分解气和后怕:“没…没事!白晨……不,晨哥,你…你太猛了!”他看向白晨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畏惧。

    陈雪快步上前,检查了一下卢湘余有没有受伤,然后对白晨低声说:“谢谢。”她的声音还算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的紧张。她下意识地又推了推眼镜,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人。

    阿雅则兴奋地满脸通红,镜头差点就怼到白晨脸上:“白晨!你刚才太帅了!我的天!那一拳!我差点就拍下来了!”作为摄影师,她本能地为捕捉到如此震撼的画面而激动,尽管这画面有些暴力。

    这时,乘警终于挤开围观的人群赶到了。看着满地狼藉和那几个痛得直呻吟的的外国人,以及那个昏死过去、下颌明显脱臼甚至可能更严重的家伙,乘警心中猛的一跳,他的的脸色也变得极其严肃。他连忙呼叫医务来检查黄毛的伤势,并对其做了一些紧急处理。

    好在那黄毛只是下颌脱臼外加轻微的脑震荡,并无生命危险。

    直到这时,他才向围观的群众了解具体情况,了解情况的过程并不复杂。

    有周围那么多乘客作证,还有那个吓破胆的黄毛语无伦次的交代,事实很清楚。是这群外国人先霸座、辱骂、先动手甚至动刀。

    乘警记录完毕,看了看白晨,眼神里有些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他公事公办地对白晨说:“同志,你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但力度……稍微有点过。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第一时间呼叫我们。”

    白晨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乘警又转向卢湘余等人,态度和蔼了很多:“几位受惊了。这里太乱,我带你们去餐车休息一下吧,顺便给你们办理一下升座手续,前面有空余的软卧包厢,算是对你们这次不愉快体验的补偿。”

    显然,乘警也怕这几个“麻烦”的外国人醒来后再起冲突,或者这几个厉害的乘客再被sao扰,干脆把他们分开,升个座等息事宁人。

    卢湘余一听能升软卧,圆脸上的精明笑容又回来了几分,连声道谢。

    很快,手续办妥。

    白晨提起自己简单的行李包跟着乘警向前面的高级车厢走去。卢湘余、陈雪、阿雅也赶忙拿起各自的行李跟上。

    经过那一片狼藉时,周围的乘客纷纷让开道路,目光复杂地落在白晨身上,有敬佩,有害怕,有好奇,低声议论着。

    “我的老天爷,这小伙子真能打……”

    “练家子吧?几下就放倒了!”

    “该!让这些老外嚣张!占座还有理了!”

    “就是,还想对女孩子耍流氓,打得好!”

    “不过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儿?那个好像都没气了……”

    “呸!动刀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活该!”

    白晨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面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了身上的灰尘。

    软卧包厢果然宽敞舒适许多,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和窥探的目光。

    卢湘余一屁股坐在铺位上,长长舒了口气,扯了扯彻底报废的衬衫:“妈的,吓死老子了。晨哥,今天真是多亏你了!真没想到你这么能打!以前在公司真是深藏不露啊!”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啪啪地打字,不知道是在跟什么人吹嘘刚才的经历,还是计算着这事会不会影响他探险旅行的计划。

    陈雪安静地坐在窗边,拿出平板电脑,但似乎并没有在看,只是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出神。偶尔,她会抬眼悄悄打量一下白晨,眼神里比之前多了一丝探究和审慎。八极拳,身手不凡的待业青年,这些信息在她脑中盘旋。

    阿雅则兴奋劲儿还没过,她坐在白晨的床上,摆弄着她的相机,略带遗憾地嘟囔:“可惜了可惜了,刚才要是拍下来,绝对是爆炸性的素材……不过白晨哥,你刚才那动作太快了,我都差点没看清!”

    “对了,别动。”阿雅抓起相机,对着白晨的侧脸又拍了一张。

    然后她就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叽叽喳喳分析起来,像是车厢里的快乐音符,冲淡了之前的紧张气氛。

    白晨笑了笑,依旧那副略带慵懒和自由散漫的样子,仿佛刚才暴戾凶狠的不是他,只是听到阿雅拿着他的照片分析时,老脸不禁一红。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青色水壶,拧开,喝了一口。壶里装的似乎是清水,又或许掺了点别的什么,带着一丝淡淡的、奇异的草木清香。

    随手,他又摩挲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青色吊坠,材质似玉非玉,温润冰凉。

    列车继续向西,穿过戈壁,驶过绿洲,窗外逐渐能看到远处连绵山脉的轮廓,天空愈发湛蓝。

    车厢内的气氛逐渐放松下来。卢湘余开始吹嘘他过去更惊险的旅行经历,阿雅配合地发出惊叹,并规划着到了帕米尔要如何拍摄。陈雪偶尔会插入几句,提供一些地质或历史方面的专业见解。

    白晨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微笑,目光时而落在窗外,时而掠过同伴,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绪。

    帕米尔高原,大伯的消失之迷,竖瞳的女人,神奇的吊坠,还有那个奇怪的梦……

    白晨就这么靠着车壁,沉沉的睡去,连什么时候,滑了下去,把头枕在了阿雅腿上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