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當年的真相

    是引擎聲，宛如巨獸咆哮，震得大地都在顫。

    「她來了！」王震海雙眼放光，聲音因興奮而顫抖，「兄弟們！她來了──！」

    隨著呼喊，陰影裡竄出一群人。黑壓壓一片，全都穿著黑衣，渾身刺青，面容猙獰，手裡揮舞著各式刀械棍棒，像是一群伺機撕咬的野狗。

    這些人正是當年聚合堂的殘餘幫眾。

    在周律一鍋端後，他們不甘心潰散，暗地裡又重新聚集，只等著某一天能將盛知雨拖下地獄。

    引擎聲戛然而止。

    聚合堂的幫眾們將鐵皮屋重重包圍，熱血沸騰，瞳孔裡全是暴戾與渴望廝殺的瘋意。

    「砰──」

    一聲槍響劃破空氣，震得林中鳥雀齊飛。子彈精準地穿透鐵皮屋的破牆，火光一閃。

    下一秒，窈窕的身影自四驅車上下來。軍靴踏地，馬尾隨風一甩，手裡那把左輪泛著冷冽光芒。

    她歪了歪頭，笑容張揚卻冰冷刺骨，「這麼大陣仗，是要給我接風嗎？」

    同時，外頭四輛四驅車的車門齊刷刷打開，走下來的人數雖不多，但清一色手持槍械，在陽光照射下鋼鐵槍管閃爍，逼人心悸。

    「這年頭打群架還用棍棒？」陸浩森舉槍上前，步伐沉穩而冷冽，「你們真是落伍了。」

    槍口直指人群最前方的一人，只要手指輕扣，眉心就會被洞穿。那人嚇得臉色發白，步步後退。

    「砰──」

    一聲清脆響起，那人驚恐地跌坐在地上。卻見槍口裡彈出的不是子彈，而是一條塑料玩具蛇，啪地撞在他腦門上。

    「哎呀，拿錯了。」

    陸浩森狀似懊惱，挑了挑眉，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這把是玩具槍。不過……你們猜猜看，我們手裡的槍，有幾把是真的呢？他的目光逐一掃過人群，冷意如冰刃，「反正，盛總那把，肯定是真槍。」

    「我這把不是真槍。」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到盛知雨身側，周律戴上拳擊套，聲音冷硬，「我還是喜歡用拳頭。」

    「沒想到周狗也來了！」王震海齜牙咧嘴，當年聚合堂就是被周律攪得天翻地覆，這仇至今難消。

    「怎麼還有幫手？」余莉棠望著周律那一身精壯肌rou，眼底閃過一抹後怕。

    「怕什麼？」王震海低吼，聲音裡透著狠戾，「我們人多！想想當年受的屈辱，今天全都要討回來！」

    「討回來！討回來！」

    一群人紅著眼衝上來，見人就打，見車就砸，場面瞬間失控。盛知雨這邊帶的人卻不是散兵遊勇，全是周律拳館的教練與學員。拳風凌厲，動作乾淨俐落，閃躲間就反手一擊，把幾個不長眼的幫眾打得鼻青臉腫，抱頭哀號。

    盛知雨手裡亮著槍，沒人敢逼近，她一路穿過混亂的人群，冷眼直逼王震海與余莉棠。

    抬頭掃過吊著的徐璟廷，他白襯衫染滿血痕，嘴角還滲著鮮紅，卻仍用唇形無聲對她說了句「我沒事。」。

    還有一旁角落的黃奈，雖然脖子上有點血跡，但大致沒有受傷，黃奈看到她來，眼裡都有光了。

    確認他們二人都還算安全，盛知雨收回視線，鎖定余莉棠，聲音冷如刀刃：「沒想到，妳也摻進來。」

    「妳把我男人弄成太監，還不許我弄妳男人？」余莉棠咬牙切齒，狠毒至極。

    盛知雨冷笑，嗓音帶著輕蔑：「那可真冤枉我了……爛黃瓜這種東西，我可懶得動手。」

    「妳找死！」余莉棠瞬間被氣到失去理智，尖叫著撲了上來，雙手像利爪般直往盛知雨的臉抓去。

    盛知雨眼神一寒，腳下微側，手腕一扣就將對方的力道反轉，乾淨俐落一個過肩摔。

    「砰！」余莉棠的身體重重砸在水泥地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她被摔得眼冒金星，胸口一陣翻湧，差點吐出血來。

    「輪到你了。」盛知雨扣上板機，冰冷的槍口對準王震海，步步逼近。

    王震海心底發慌，卻忽然咧嘴大笑，聲音刺耳：「妳難道就不想知道，當年是誰爆料妳是鄭遠山的女兒，害妳被退學的嗎？呵，出賣妳的，就是妳的好閨蜜，黃奈！」

    「嗚──嗚嗚嗚──」

    被堵著嘴的黃奈猛然瞪大眼睛，瞳孔震顫，拼命搖頭，眼淚沿著臉頰瘋狂滑落。

    王震海盯著盛知雨，眼底滿是病態的期待，等著看她聽聞背叛後的震怒、崩潰與悔恨。

    可惜，盛知雨的神情卻冷靜得出奇，平靜到令人心寒。

    「我知道。」她舉著槍，聲音緩慢低沉，每一字都像審判落下，「我還知道，是你聯合聚合堂的人，拿『拍高中少女裸照散布出去』與『輪姦』這種骯髒事威脅她的。」

    原本哭得模糊的黃奈，整個人愣住，呆呆望著盛知雨，眼淚卻仍止不住地落下。她從未想過，這個自己隱藏在心底最骯髒、最羞恥的秘密，盛知雨竟早就知曉。

    「呵呵……」王震海臉上露出猙獰笑容，咬牙切齒，「妳也真是可悲啊！明知道自己被最親的朋友出賣，還能若無其事，把這種賤人留在身邊……唔！」

    話未說完，「砰！」一聲槍響劃破空氣。

    子彈精準地貫穿王震海的小腿，他慘叫一聲，身子支撐不住，重重跌倒在地，血色迅速蔓延，染紅了粗糙的水泥地面。

    「拿我是鄭遠山女兒的事，去換自己的安全脫身……挺划算的交易啊。」

    盛知雨對王震海的哀嚎視若無睹，語氣冷漠，手上卻再扣板機。

    「砰！」

    子彈無情貫穿他另一條小腿。

    「啊啊──！」

    王震海的淒厲慘叫在鐵皮屋裡炸開，卻很快被外頭混亂的打鬥聲吞沒。

    就在此時，余莉棠掙扎著撐起身子，手一撈，竟抓起地上的剪刀，紅著眼朝盛知雨後背猛地捅去。

    說時遲，那時快……

    「知雨！」

    被吊在半空的徐璟廷猛地擺動雙腿，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撞向余莉棠！剪刀擦過他腰腹，劃出一道血口子，鮮血瞬間浸透衣衫。余莉棠被撞飛，重重摔在地上。

    「咔──！」

    綑住徐璟廷雙手的鐵鍊本就鏽蝕不堪，在他拼死掙動下終於斷裂，連同上方支撐的梁柱也跟著崩裂墜落。

    「徐璟廷！」盛知雨心口一緊，猛然回頭，幾乎是本能地撲了過去。

    轟然一聲，上百公斤的梁柱砸落地面，煙塵瞬間四散，遮天蔽日。

    轟然巨響震耳欲聾，整座鐵皮屋都隨之顫動。

    煙塵翻湧的瞬間，盛知雨猛撲過去，雙手死死摟住徐璟廷的腰，把人護在懷裡，兩人一同倒在地上。

    「知雨！」徐璟廷被拉進懷裡，還來不及反應，視線就被漫天塵霧吞沒，梁柱砸落在距離兩人不過咫尺的地方，地面震得心肺都在顫。

    盛知雨緊緊抱住他，額際貼著他染血的臉，嗓音低啞卻堅定：「沒事吧？」

    「沒事。」徐璟廷渾身疼痛，卻在這聲音裡徹底失了力氣，他反手緊扣住盛知雨，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的浮木。

    煙塵漸散，兩人緊緊相擁的身影顯露出來，周遭的打鬥聲、哀嚎聲似乎在這一刻都被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