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日微光

    酒店内，黎见微脱去上衣，身着贴身吊带背心，露出了手臂上细长狰狞的伤痕，手机震动，屏幕上是养父的号码，小指下意识抽搐，黎见微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见微，你在搞什么？”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愠怒，“我让你杀了苏虞，拿回画。为什么她还活着？”

    黎见微推了推无框眼镜，强装平稳：“苏虞不止有画，也有苏家的资源。现在杀她，风险太大，宝藏线索会断。”她顿了顿，声音放低，“我们可以先利用她，找到您要的东西，再除掉她也不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轻笑传来：“见微，你还是这么聪明。这次就按照你说的做。别让自己太幸苦，保持理智，知道吗？”话带威胁，黎见微眼前闪过童年被锁在保险柜的记忆。她喉咙一紧，回答道：“明白。”挂断电话，揉了揉抽搐的小指，眼神晦暗。

    手机叮咚一响，苏虞的微信跳出：“死骗子，明早九点邦德街见！迟到扣你分账！”后面跟了个wink表情。黎见微盯着屏幕，心里疑惑苏虞要耍什么花招，但还是回了句“收到”。

    邦德街的橱窗在晨光中闪耀，品牌   Logo争奇斗艳。黎见微站在街角，目光扫过街头，远处一辆黑色Bentley   Bentayga驶来，车身线条流畅，镀铬轮毂低调奢华。车门打开，司机恭敬扶出一道明艳身影——苏虞身着Dior粉色毛呢套装，栗色卷发蓬松如云，宝石项链轻晃于颈间。她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漂亮张扬的容颜与自信笑意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气场仿佛要买下整条街。

    “很准时，不错！”苏虞甜腻一笑，顺手把包递给了黎见微，“本小姐今天要血洗邦德街，你给我拎包！”

    黎见微皱眉：“拎包？”她接过包，冷淡道：“不研究画，先逛街？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苏小姐胡闹。”她推着眼镜，观察苏虞的笑，内心戒备，但还是跟上苏虞的步伐走进了一旁的Burberry旗舰店。

    “索菲亚小姐，欢迎光临！”店长满脸堆笑，急忙迎上前，邀请苏虞去VIP室。苏虞摆了摆手：“随便逛逛！”她指着陈列架上的大衣，问黎见微：“哪件好看？”

    黎见微以为苏虞要买衣服，敷衍指了件最近的黑色风衣：“这个。”苏虞见状摇头：“你衣服全是深色系，灰的黒的，太单调了！”随后她挑出一件米色长款大衣，塞给黎见微，“试试这个，你穿肯定不错！”

    黎见微愣住，反应过来是为自己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但是苏虞已经推着她走到了试衣间门口。狭窄试衣间让她呼吸一紧，就像密封的保险柜，小指抽搐加剧。苏虞没发现，笑着推她进去：“不试扣你分账！”

    不到一会儿黎见微走出试衣间，米色大衣轻裹她的身影，柔和的色调在她清冷的气质上晕开一抹暖意，仿佛冰湖映霞。店员屏息凝视，忍不住低声赞叹：“简直像画中人！”。苏虞拍手：“完美！刷卡！”她晃着手中的卡片，笑声如晨光，撞进黎见微的防线。黎见微摸着大衣，心跳微乱，下意识推动眼镜，掩饰动摇。

    下一站是Gieves   &   Hawkes，老牌手工西服店。店长称“索菲亚小姐”，带她们进了VIP室，工作人员展示着新款西装。苏虞示意为黎见微定制，店员带领黎见微去了隔间为她测量，且询问喜好。黎见微回答后，苏虞这次并没有干预。   “两套灰色，一套藏蓝，”店员记录着，承诺下月完工送货。苏虞点了点头表示：“搭档可不能丢我的脸！”

    最后，她们来到John   Lobb，又定制了几双皮鞋，苏虞满意的回到车上，中午，轿车载两人抵达了骑士桥的The   Dorchester酒店，Alain   Ducasse餐厅的落地窗俯瞰海德公园。海德公园在伦敦薄雾中若隐若现，梧桐树的枝叶随风轻曳，湖面映着午后微光，行人零星漫步，勾勒出一幅静谧的城市画卷。

    苏虞点了一瓶Dom   Pérignon香槟，慢慢地翻动菜单询问黎见微想吃什么。

    黎见微盯着香槟，调侃道：“苏小姐还有那么多闲钱享受，这酒可不便宜，你确定不破产？”   苏虞晃着钻石手链，微笑着回应：“破产？本小姐的卡能买下这餐厅！”说完抿了口香槟，不小心让泡沫呛得咳嗽，黎见微递过纸巾，继续道：“香槟也能呛成这样，苏小姐？”苏虞接过纸巾，斜了一眼黎见微：“怎么？你关心我？”

    黎见微耳根微红，推了下眼镜说道：“少自恋.”然后低头吃起自己的牛排，心跳却乱了。苏虞的笑伴随着钢琴的尾音，围绕在耳旁，久久散不去。

    下午，两人抵达伦敦大学国王学院，何泽民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檀香混着古籍的霉味。苏虞径直走进去，开口就说道：“何老师，帮个忙！我要一些有关沈万三的资料，越多越好！”

    何泽民推着老花镜，笑着回答：“小虞，你像是来抢图书馆的。”说着他从一旁拿出一本《元代杂录》，指着一页：“沈万三的宝藏传说，据说与‘江南八景’有关。八景的诗意布局，可能暗藏九宫格的方位隐喻。你那画的窗户，或许对应八景的地理.”

    苏虞听完瞪大眼，发问：“八景？像西湖那种？”

    黎见微接过古籍，望着上面的内容说道：“江南八景，元代多指太湖流域，如洞庭烟波、震泽夜月。八景的方位，可能与八卦对应。”看到下半页，眉头忍不住皱起：“资料太模糊，具体地点还得推导.”她低头翻书，脑海闪过养父的警告：“别浪费时间，见微。”

    何泽民点头：“黎小姐说得对。沈万三的宝藏，可能在某个湖中。画的八进制密码，可能是坐标。”说完他递过几本资料，“拿去研究，谨慎行事。

    苏虞抱着一堆古籍，直说：“何老师，您可真是我的福星！”

    公寓里，苏虞盘腿坐在天鹅绒沙发上，玩着手机，黎见微在一旁仔细研究着古籍。

    “黎见微，研究得如何，有没有进展？”苏虞涂着护手霜使唤道：“快点，找出宝藏，我要当亿万富婆！”

    黎见微冷哼一声：“你玩手机，我干活，苏大小姐真会享受？”随后翻到一页拓本，目光一亮，“有了。《九重楼阁图》的窗户，64个，八进制数100，对应八卦64卦。江南八景的方位，可能是八卦的乾坤艮兑……太湖西岸的洞庭山，震泽湖，吻合乾位和兑位.”她推眼镜，“但还缺具体坐标。”

    苏虞听得眼睛一亮，扔下手机，扑过去抱住黎见微，尖叫道：“黎见微，你真是个天才！洞庭山？我要发财了！”胸前的宝石晃得黎见微眼晕，她被抱得一僵，耳根红透，小声抱怨道：“别抱了，压到资料了！”

    苏虞松开手，激动地笑着：“咱们明天就速飞回国挖宝藏！”说话的同时苏虞只觉心跳加速，想起父亲书房的笔记，觉得自己离沈万三的财富只差一步。

    黎见微低头整理古籍，心跳并没平复。苏虞的笑、米色大衣、香槟泡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像一束光，刺穿了她的阴霾。这是“平常的一天”。她突然觉得，苏虞这傻傻的自信，像一种她从没触碰过的自由。

    手机震动，黎见微瞥了眼屏幕，养父的指示跳出：“见微，进展如何？”她小指抽搐，迅速删掉，抬头看向苏虞。苏虞正拿着手机，兴奋的浏览着明天回国的机票。